2012-10-18

臺北赴試記--敗

累透的身體,懶洋洋地按進臺大哲學系系網。發現已有甄試的面試名單:


心中頓時一沈。想不到當天考試的近二十人,只有三人是東方哲學組。而自己的能力,連面試的機會也未達。繼六月中應考日本的獎學金,加上這次臺大甄試,兩次連面試階段也未能擠身。禁不住,質疑自己的能力。整個下午的心情,便被這消息吸進黑洞,提不起勁去實踐定了的工作。

想起那天下午,在那紙飛機旅館的單人房,對著鄺學長替我拍下的歷屆試題。英文的文本不難,倒是有些分題有點空泛,有點對著無形靶放箭。結果,甄試試題亦一樣。文本全看懂,問題還是不著邊際。手執藍筆的手,猶如真空中拍翅。

那天離開這間「臺北備試室」,回看白色的方桌、貼地的單人床、白光泛進的窗簾,心想一週過後能回來吧?如今落第了,不知下次進入住這間「備試室」,只有數片細葉的盆栽會長成甚麼模樣呢?

椅上挨著,床上輾轉。心房沉得不可再低之時,還是要泡壺茶。打開櫃子,一罐一罐,盛著鐵觀音、普洱、龍井。水燒開了,泡開了龍井,快洗、快沖。清香、淡甘 充斥嗅味二覺。喝過茶,再噓一口氣,噓出心中悶氣。氣濕潤了舌,活化了殘留著的茶味,化成回甘香。龍井如甘露,滴在沉鬱的心扉,朝氣重新乘著茶香,充盈身內的經脈。 

釜已破,舟已沈。必須裝備自己,準備明年春天的最後一戰。

2012.10.18

按:
也許朝氣之源,是老爸那短訊:「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迎須努力。」看著短訊的別字,心生微笑。「迎」比「仍」更主動、樂觀,不失為好的別字。
另外,感謝在這短短數小時有跟我談話、留言給我的各位有心人。

臺北赴試記──序

這陣子來臺灣也太密了:六月初從南至北、六月中臺中東海開會、九月初臺北高研院開會,今次是往臺大赴考碩士班的筆試爭取首六名的面試資格。(若然成功,下星期又會飛往臺北面試,爭取僅僅三個的入學資格。)

每次離開香港,總是讓生活節奏回復正常的時機。這陣子忙些甚麼?還不是哲學的閱讀材料、匯報、寫舞評、排舞,再加上便是報這報那的繁瑣事。這次報臺大,真的十分感謝關生、劉生、阿超寫推薦信及論文簡評。由於從消息公佈至截止報名才短短兩週,又適逢公眾假期,要老師們替我「趕文」了。幸好豬文分享去年報考時的心得,並發了過往三年的試題給我。他更替我先付了報名費,讓我省下了電匯的手續費。因為一切還很趕,感謝Jessica幫我安排UPS的快遞(真的很快,這天下午收件,翌日中午到)。當然不能不提正在服兵役的謝嘉豪學長。從他口中我才得知報讀臺大碩士班的消息,與及甄試和一般試的分別。

這次訂機票又要格價。從Eva介紹的「又飛啦」找到華航的優惠(連稅千五多點),與長榮差二百多圓。好些朋友也提醒華航的風險,建議選乘長榮。不過,錢還是要省的,(及不敢挑戰長榮七點半的早機)。最後買了華航,(臨上機時被人揶揄:我的命才值二百多圓。)其實華航真的有那麼糟嗎?小時候移民新加坡的四年,往返星港也是乘華航。至少我還在此。剛剛那程機,沒Delay也沒炒機,還有椰汁糕吃(雖然不夠實),A330座位也挺舒服。希望回去那程也順順利利吧。

去了數次臺灣也是網上簽證。每次去完,海關也收了臺證。看著沒有臺灣紀錄的護照,總是若有所失。這次雖然也有網上簽證,但下機時決定落地簽證。可是出入境櫃枱的大姐問我有沒有網上簽證。我捏說忘了打印。怎料大姐說如果電腦沒當機,可以替我打印,省下三百大圓。最後還是沒有正式的出入臺證,還是那張白白的打印本。

從三年前轉讀哲學系後,老爸老媽和姐便不斷地付出和支持。這次往機場那段路,不是左轉右轉的地鐵,也不是貴得很的機場巴士,而是老爸問好友借來車子,親自送我去。坐在後座,(因為爸的好友在前座),看著爸握著軚盤。噢,我有多久沒這樣看著老爸。


粗壯的前臂 工地場上搬過多少重物
臂上毛孔滲著海水 沿著那山脈流下
一道 兩道的舊疤 曾經湧出熾熱的熔岩
血與汗 是那血濃於水的愛


我在老爸的祝福下步進機場。希望這趟赴試一切順利,下週能有機會面試!

2012.10.14 桃園往台北客運上完筆

2012-08-18

六雄會師牛池灣——評《亞洲當代舞林匯演之AM篇3》



近年香港不少舞團也策劃了越來越多的舞蹈平台,讓本地的與異地的編舞及舞者能夠進行交流,並發表舞蹈作品。筆者在七月十四日的下午,看了「東邊舞蹈團」主辦的《亞洲當代舞林匯演之AM篇3》。在空空的舞台空間,六位男舞者分別藉著身體的律動,探索當下、存在、時間等終極問題。

被忽略了的身體
整夜的演出,筆者最欣賞日本舞者坂田守的演出——〈願〉。 坂田在開始時躺在一張板櫈上,只有頭的頂部是對著觀眾。坂田有節奏地將頭敲櫈面,一下一下的「角角」聲,既像心跳聲敲入觀眾的心房,同時筆者又因著神入在坂田的敲撞動作,宛如也感到困惱般的痛。接著,坂田的獨舞,多以背面對著觀眾,細緻的動作,讓觀眾看到肌肉紋理的糾結。坂田讓觀眾欣賞到平時鮮見的肢體面向。而另一方面,坂田運用板櫈的方法也讓筆者讚嘆。當然板櫈可以成為舞者的支撐。不過坂田豎著放那板櫈,並對之起舞,恍能賦予生命給那板櫈,使之成為有機體,與舞者產生張力。這大大豐富了舞台上的演出,與及表演的感染力。

你在期待看到甚麼?
黃振邦是六位舞者唯一來自香港的。對香港舞迷而言,應該不會對黃陌生,皆因他同時是香港旗艦舞團城市當代舞蹈團的舞者。黃在該舞團近期作品《城市封神》及《三勢紀》裏,也擔當一些較突出的角色。

場刊中有關黃作品〈臨在篇之不要期待太多〉的介紹,談到了麥兜一個留在「宜家」(即「現在」的粵語),又引德國出生作家托勒(Eckhart Tolle)的話:「失去當下才是問題……失去了當下就是失去了本體(Being)」。表演藝術有別於其他藝術之處,正在其當下性,以此來探討「當下」確實適合不過。

舞作之首,黃坐在舞台後方的中間位置,再投映錄像在黃的左右兩側。錄像內便是另外兩個黃振邦。三位黃振邦接連著互動、舞動,似乎欲為觀眾所見的三個部分賦予一個時間的因果序列,而真實在舞台上的黃便象徵著「當下」。這個當下的黃,的舞動,有時是回應「以往」(預錄了的黃)的。換言之,當下並非絕對當下,而某程度上受「以往」所定。

接著黃從後方的座位走到台中,似乎是要脫離於「以往」所限,而造就當下的演出。不過黃該段以手推撥其他肢體而成的一系列舞動,是即興舞蹈嗎?若否,那麼經編排的舞蹈,又似乎還未是絕對的當下。

演出過程中,不時播出黃之前預錄的一段話:「你期待看到甚麼?」若此問題是與舞作名稱呼應。那麼〈臨在〉是要觀眾不要期待太多嗎?又的確在毫無預期的情況下,我們才能掙脫從「以往」累積至當下的因素,面對最當下的無者及最原初的自己。那麼筆者在演出「之前」看了場刊,影響了觀賞時的詮釋,豈不是未能觀賞到徹底當下的演出嗎?然而,我們真的能擺脫一切期待嗎?正如德國哲學家海德格所言,人總是被投擲至某一特定處境當中。而人要覺察存
有(Being)的有限性,亦在於受歷史處境所限。

舞作最後,黃在右方擺出沉思的姿態,前方的射燈把黃的影子打到幕後。黃的影子恰好坐在位的影子之上。這個恰好而成的畫面,令筆者頗為驚喜。而這個畫面,似乎意味著黃還在思考。從開首的錄像到最後的影子,讓筆者亦覺察到黃的這個舞作,還可以從虛實的角度切入詮釋。黃的舞作雖短,但也觸發了一場有意思的對話。

東邊舞蹈團這次的策辦的這個舞蹈平台,有別於CCDC的《中國舞蹈向前看》。後者只是讓觀眾「看」,東邊除了看,還讓觀眾「動」。在演出前的一周,中日韓三地的舞者也分別為香港的舞迷上了一節工作坊。這樣更豐富了舞迷對外地舞蹈人更全面的了解。《亞洲當代舞林匯演之AM篇》已是第三屆了,不禁令筆者問第四屆可以如何做得更好呢?首先,筆者認為舞者的多樣性不及第一屆。那時除了現在的中港日韓,還有馬來西亞和台灣,而馬來西亞和台灣當代舞也有相當的水準。另外,有見日本舞者原田みのる從第一屆開始,至今已連續參與這個平台三次。
在選擇邀請舞者方面,到底應該同一位舞者多番邀請嗎?最後,縱觀香港現時全部的舞蹈平台,五湖四海的舞者也是各自編一個作品。當然資源會是一個最大的限制,但是若背景不同的舞者合作編(或JAM)出一舞,相信對舞者本身,又或對觀眾的衝擊,定會相當震撼。



原刊:藝PO http://www.iatc.com.hk/criticspo

2012-08-05

橢圓


假若每個人是一個個獨立的圓。
他們有各自的圓心,由此劃出各自大大小小的世界。

當二人相遇,成為朋友,圓便會重疊。
他們的世界有了重疊的地方,同時亦有不重疊的。

當二人相愛,成為伴侶,那麼他們便不再是圓形,而是橢圓。
橢圓不是由圓心劃出,而是由兩個焦點 (foci)共同劃出的世界。
這世界,不被任何一個焦點所支配,而是由兩個焦點合力維持。
二人的世界,互為擁有,任一也不能驅逐另一。

有時橢圓上的點,會較接近一焦點,較遠離另一焦點。
較接近的輕鬆一點,較遠離的辛苦一點。

這橢圓上的點,不會所有接近其中一焦點。
轉個頭來,近的變成遠的,遠的變成近的。

當兩個焦點越來越接近,甚至趨向重疊。
兩個焦點會成為圓心,劃出獨一的圓。
二人的世界既二且一。





2012.4.28

2012-06-27

從南至北-序


經過了這個學年,可說是最心力交瘁的一個學年。東京回港才三個月,也不知消瘦了多少,所以真的要讓自己好好放個假。這次的旅行可說是第一次以渡假的心態成行,亦是第一次與渝外遊。繼去年與爸媽的英倫之旅後,這次和渝一起,加上她的生日,故此又是不能太隨性。奈何課業繁重所然,計劃中還是留了點白。

說了大半天,也未說到底去哪裡。正如〈2010回顧之遊〉所言,歐洲之後是時候回到亞洲。去了日本,便輪到台灣的份兒。這次會從台南的高雄和墾丁,再乘高鐡到台北。

一趟旅行最煩人的也是交通和住宿。由於六月八日要到台中的東海出席會議,曾想過台北後直接往台中。但優惠機票又限制了七天要來回,正價則票差了近千元。惆悵之際,發覺六月六日要回港考試,故此要先回港一趟。至於住宿方面,在趕文初期找了好幾間,可是趕完文後卻全訂滿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最後台北找了一間離台北當代藝術館三分鐘腳程的旅店。

行程方面自己對台南第一站高雄也沒甚麼了解,還是依旅遊書到糖廠博物館,再到夜巿一祭五臓廟吧!然後,另一天坐車到墾丁。到了墾丁的第一天,便是渝的生日,所以還是將最好的留在這天吧。先到白沙灣的沙灘漫步和嬉水,再上關山喝著咖啡看日落,晚上再到後壁湖吃海鮮。之後兩天典型的便有水上活動、陽光與海灘,加上鵝鑾鼻、恆春、海生館。

至於北上後,由於渝去過台北的關係,便選了些遊客而言較冷門(悶)的:台北當代藝術館、中央研究院、誠品書店。夜巿本想選師大夜巿,幸得CC提醒,和向Billy的求證,才知師大夜市已整頓了一半。現在便依在台北念哲學的Billy介紹到饒河街夜市。這些冷悶的還是用來襯托出位於近郊的十分火車站的情調。若還有時間,便在上機前到北投泡個溫泉,又或到淡水看看。

由台南至台北的七天,希望能休養生息,回港後再完成這暑假的一堆目標和書債。



二零一二年五月廿九日往高雄機上起筆
二零一二年六月二日往台北高鐵上完筆

2012-06-08

浮樹下的繁囂——評「多空間」的《昏迷II—尋找失去的感覺》


元朗除了老婆餅和涼粉外,內有竹林的劇院亦座落於此。相較位於香港「心臟」的文化中心及大會堂,交通不便的元朗劇院彷彿被邊緣了。因為被邊緣,所以隔絕了繁囂,繼而多點人情味。「多空間」(Y-Space)自2009年起便是這兒的「場地伙伴」,在3月底上演了「場地伙伴計劃」的最後一作:《昏迷II—尋找失去的感覺 2012》。「昏迷系列」始於1997年,分別創作了戶外泥地演出的《昏迷I—甦醒》及劇場版的《昏迷II—尋找失去的感覺》。一群沉睡在泥土下千億年的「土地精靈」遭繁囂驚醒,與城市人產生了互動。九七之時,筆者還是黃毛小子,「移民潮」的一群,對九七港人所面對的種種,都只能道聽途說而得知。然而十五年前的《昏謎II》今天再現,卻不見得過時。香港四處不單止還是高廈工地的建築聲,社會更充斥著爭取公義、民主的抗爭聲。

大地的平靜
縱然演出是在3月31日上演,但「土地精靈」未進入劇院,便已經開始出沒在鬧市中。「多空間」這幾個月在社交網絡上,不斷貼出「土地精靈」出沒在香港街頭的照片。到了演出當晚,又因技術問題,觀眾遲了二十分鐘才坐在觀席席上。不過,諸位「土地精靈」就在觀眾等候入場的位置,探索於人群之中。這猶如一段刻意安排的環境舞蹈。「土地精靈」們縱然滿身泥污,看似髒兮兮的。不過,他們的肢體動作卻是純潔自然。一點也不修飾、不造作,直接以身體回應所感知的。入場後,回到舞台上的〈序幕〉,陳偉光的尺八與「土地精靈」(彭漲)的吟唱,和成自然純潔的天籟,再配土地精靈們如嬰孩般的動作,形成視覺與聽覺上的和諧,心靈上的平靜。也許,這便是眾「土地精靈」所能施展的小技法。

都市的喧鬧
《昏謎II》除了「土地組」,還有「城市組」。「城市組」的六人各自從六個可動的「籠」出場。「籠」的背面,用了圍著建築工地的金屬圍板。冰冷的城市開發,撕裂了「土地精靈」本有的安寧和諧。「籠」的兩側用上了透明的膠簾。一方面增加了空間的狹迫感,另一方面營造出「被監視」的處境。這除了是真實空間的反映,更可以是虛擬空間的表述。都市人即使身處在萬呎商場,還不是將自己限於那兩呎乘兩呎,沉迷在虛擬的空間嗎?舞者在台上不斷且重覆的自我介紹,在九七時固然象徵著香港人的身份危機。2012的今天,身份危機在虛擬世界中更為嚴重。沒有實體的網絡,人人也竭力建構自己的身份。舞者接二連三的問候語、祝賀詞,足以呈現現時在虛擬世界中,逾千的「朋友」數量,卻大部分也只是「嗨掰之交」。面對著建構出來的身份,他者在虛擬世界永遠認識不到真實的我,人與人之間鮮能真誠相交。六個狹小的空間,在寬大的舞台空間中,形成視覺上的衝突。縱然舞者與舞者之間相距不遠,舞者在這狹窄的空間發生的舞蹈,卻帶來疏離的感覺。

除了虛擬世界使人與人疏離,資本主義的量化、物慾,亦是這五光十色都市背後的黑暗。筆者最深印象的一幕,便是舞者不斷說出,像「金手指」等與身體有關詞彙,然後再將相關的身體部分標價。同樣是疏離,但量化世界所產生的更為嚴重。人將自己的身體物化,成為商品,即將本為一體的身心分體。結果就如舞者在台上呈現的戀物、競爭、挑釁和誘惑,人們昏迷地奔跑爭奪。

功名利祿終有消逝的一天,唯大自然才是永恆地生生不息。「土地精靈」在序幕過後,便不時穿插在「城市組」的舞蹈當中。然而,就像現實的我們一樣,「城市組」的節奏未曾停下,多看自然一眼,傾聽自然的聲音。最後要到「塵歸塵,土歸土」,「城市組」的六人才停下來,靜下來嗎。終場時,筆者不禁想起蘇東坡在《前赤壁賦》的一席話:「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只當物我都納入宇宙一體造化的無盡之中,都市人的疏離方能予以化解。假若2012真的世界末日,那麼繁囂都市終於快要靜下來……

馮顯峰

原刊香港:《舞蹈手扎》(Dance Journal/HK) 十四輯,第三期 (Jun 2012)

2012-04-15

當學術遇上行政 - 重新上路

月前打下了〈走上了...〉這篇隨筆,與眾師友分享那份喜悅。可惜,事情的發展如那標題,是未完的省略號。

2012.4.5 (四)
終於收到了研究院的入學通知書。對於家人來說,是無比的喜悅。自去年已臥病在床的爺爺,聽到正式收到入學通知書,更是未試過的哈哈大笑。可惜,細看通知書後,發現暗藏足以空歡喜一埸的變數。

原來這個入學資格是有條件的Conditional Offer,而不是Full Offer。條件是學士學位二級榮譽畢業。這條件以現有的GPA而言,本不是很太的問題。問題在於研究院要求我在12月31日入學前遞交Transcript作證。12月31日我確會完成學士學位的所有學分要求,但是Honor是要待系方、文學院等多個部門開會決定,最快也要2013年2月才能有Honor的結果。換言之,我並不可能12月31日前遞交要求的一張Transcript。而在下周4月18日,我便要遞交一個學期的學費作留位費。若這天前沒交費,即等同放棄入學資格。

無錯,一紙Transcript成了我入研究院的一面高牆。

2012.4.10 (二)
過了四天的復活假,一早便致電研究院、RGS,查詢數個解決問題的可能。研究院指若沒有那Transcript,只可以向學部申請延遲2013年9月入學。RGS亦指沒有可能提早至12月31日,發出能證明我學士學位二級榮譽畢業的Transcript。

既然這Transcript,研究院是12月31日要定的,我唯有想辦法試圖這個暑假畢業好了。縱然我已修了135個學分,但這個學期後,我還是有9個主修學分,及3個ELT學分方能畢業。

翻查哲學系的學分要求,發覺有一條文:「獲准修讀兩項副修課程之學生,哲學系將個別考慮豁免若干學分。」再看心理學系的,雙副修的學生可獲豁免9個主修學分。倘若系方亦能豁免我9個主修學分,便能滿足畢業的主修要求。如果我柏林的課的學分能成功轉換成中大的3個學分,那麼系方豁免6個主修學分也成了。

至於3個ELT學分,在暑假學期並沒有開要求的課。致電文學院查詢,幸好文學院指如果系方答應讓我以另一個暑假學期有開的ELT來滿足要求,文學院是準許的。

看到那高牆的裂縫滲出一絲曙光,便立刻發信向系方商討,而Jeff替我約了負責研究院事務的劉國英教授在另一早十一時見面。

2012.4.11 (三)
早上十時四十五分便回到了哲學系。劉生還未回到。十一時過了數分鐘,劉生回來了,便入他房內商討。一般而言,Transcript未能發出的情況,都會獲準計延遲一個學期入學。因此,首先我便向劉生探問延遲入學的可能性。

這也難怪,本身我下學期才入學,已使系方在上學期少了一個人手。再延一學期,豈不是整整一年少了一個人手。他直接建議我明年再報名投考研究院。希望之後入到的是中大哲學系報了西方哲學的自己人,而非外校生。

我再提出我在這暑假畢業的可能性。一個又一個的提議,也接二連三被斷定沒甚麼可能。劉生亦好心提醒我,讓這暑假可能畢業的申請沒甚麼可能,若還遞交那二萬多元的留位費,並不明智。

劉生亦安慰說我還年輕,而且中大不是唯一出路,可以試報歐盟的Erasmus Mundus。老實說,我也知道Eramus Mundus這出路,但礙於家庭因素,加上語文能力的負荷,走上這路的機會不大。至於,年輕嗎?我一點也不覺得,比起同齡的書友,我已落後了一年多。再者,在學術圈一天便是一天(Louise按:人生亦然)。今天開始寫兩年的題目,可能就在完成前的一天,有另一人發表了一樣,或是相近的論文。那麼這兩年所作的,便可能慢了一步。除非是掩耳盗鈴,否則在學術圈的現實,還包括和全世界的腦袋作時間的競賽。

說起競賽,劉生也打了個比喻:「奧運會要求選手超過十六歲,但還是有些人虛報年齡。他們根本不合資格,即使取得金牌,也要取消資格。」劉生亦重申,我其實遭研究院誤導了。依他所言,我並不符合今年的報名資格。

話雖如此,我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怎也試試向王生商討那些「機會不大」的申請。於是又要麻煩Jeff替我約王生(系主任)周五下午見面。

那天晚上,和兩位推薦人(關生與另一位劉生)及兩位學長軍師(Isaac和亞澤)討論那些申請的可能性。縱然確是不一定成功,但也應該試試爭取。

2012.4.13 (五)
昨天早上,書院致電告知獲得,下周五研究院獎學金面試的機會。

雖然昨天已打了一封電郵給王生,告知我欲辦的申請及其理據,但早上還是打下兩封正式的申請信。下午回到哲學系,與王生會面。對上一次這樣與王生面談已是四年前,還是BBA學生時,向王生請教Exchange的事宜。

王生已看到的電郵,並嘗試不將研究院入學的原因混為一談,獨立來審查那些申請。先說ELTU,王生指出根據過往批準申請的原則,均不適用於我的個案,亦不見有足夠強的原因開這個先例。

至於,因雙副修要減免學分的條文,更是未曾用過。這條文之所以加入「個別考慮」,正因為不希望影響哲學主修的訓練。故立法原意是希望至少一年前提交申請,系方再慢慢考慮可豁免的學分。加上王生得知我已報了下學期寫畢業論文,更不應為了提早畢業,而跳過這重要的訓練。

那兩封早上打的正式申請信,沒有交給王生,便隨我離開了王生的房。因為種種行政因素,那一紙Transcript化成的巨牆還是屹立在研究院前:兩個申請雙雙被拒絕,這亦篤定的無緣在下學年進入研究院。

晚上與剛考完PA的她看了《春嬌與志明》,放鬆一下心情。

2012.4.14 (六)
起床時,才發覺自己的房間是多麼凌亂。左一棟右一棟從圖書館借回來的書。收拾書桌,把書本紙張也各按其位地放回書架、抽屜。抹枱、掃地拖地,是沒做多久的工夫。最後把大部分書本放進大背囊,走到圖書館通通還掉。回到房間,看到收拾後的房間,內在心情也因外在工夫而收拾過來。煮飯炒餸,與她吃過晚飯後,便要重新上路了。

謝語
這一星期經歷了歡喜、驚恐、盼望、失望、不忿、絕望、平靜。同時,亦要感謝不少人的關心和幫忙。

首先當然是老爸老媽和家姐。他們這麼多年來無私的支持已是無容置疑的。這次告知給老爸後,車輪戰式的電話攻勢,老媽和家姐也致電安慰。

至於,一周內在我身旁一邊與PA苦戰,一邊聽我撥電話,發電郵,收電話。只望她不會因而受到太大影響。

兩位推薦老師在星期三晚上也與我商討此事,並給予支持和鼓勵。星期五事情畫上句號後,也安慰了我。

兩位軍師更是越洋留意著我的狀況,事態的發展,並給予可能的建議;而當真的沒可能時,由提醒著我如何調整心情。而Isaac更是由一月準備研究院報名的計劃書,到三月面試前一日給予的兩條金律,這次也設法替我籌謀。真的由柏林幫到回香港,再幫到回柏林。老套也要說句:「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還待他朝請您食大餐!」

還有數位在周五後告知事情的朋友。有些替我不值,有些更向我作出建議。縱使大局已定,但也感謝他們的關心和用心。

得著與打算
早前到東京發表論文一事想到,其實學術研究不在乎那名銜是本科生,或是研究生。只要有想法,便應該抓緊靈光,將之醞釀成果。

雖然這次入學資格落空了,但也不是一無所得。報研究院的題目縱然已醞釀了一年多,但若非真的要報名落筆寫計劃書,也不能迫自己想得更仔細,看更多學界相關的討論。得知獲取錄後,已密密打算如何裝備自己,務使自己在一月進入研究院的基礎更紮實。雖然現在無法進入研究院,但這些計劃還是可以付諸實行。

5月底還是會把文章試投到Merleau-Ponty Circle,9月舉辦的學術會議。夏天當然又是讀書的季節:一批和美學。再開學後便要正式落筆畢業論文,也會上劉生的黑格爾,和München來訪問的Günter Zöller。1-3月應該又是準備報研究院的時間。若有其他升學出路,可能則要提前數月。3月後的日子,亦是這兩天最困擾的問題。也許先走一趟畢業旅行(西藏-尼泊爾-印度),又也許找一份中學教學助理,或一些藝術行政相關的工作吧。

總而言之,明年再報時便不像這次匆匆籌備,而是早了一年已開始。過了一年,這次報名的研究方向可能不變,但題目的可行性應該會更周全。

願經過一年的努力,那時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進入研究院。


2012.4.15 中大宿舍完筆

2012-04-13

犧性洗煉出的愛情 - 評港芭《杜蘭朵》


春天悄悄地到來, 香港芭蕾舞團(港芭) 3月16至18日假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上演,由澳洲舞蹈家娜泰莉•維亞(Natalie Weir)2003年為港芭所創作的作品 ––《杜蘭朵》。此舞作是改編自意大利歌劇作曲家普契尼(Giacomo Puccini)同名作。舞蹈員在錄音帶中的歌聲伴同下,翩翩起舞。

故事講述杜蘭朵公主設下規條,任何男人要迎娶她必先成功解答她提問的三個謎語,倘若失敗,必須受死。舞碼就在又一位男人快被處決,群眾的陰霾下開始。

功高蓋主的柳兒
舞碼雖以冷酷的杜蘭朵公主為名,但筆者對卡拉富王子的女僕柳兒留下更好的印象。當然這亦與角色發揮機會有關,杜蘭朵在第一幕出場後幾乎也是穿著那閃閃生輝的裙站著,在第三幕的首半也是站著。杜蘭朵基本上是在第二幕先為她祖先被殺害之悲,再回到現實的冷酷,然後在第三幕被卡拉富打動後回復柔情與熱情。然而,葉飛飛未能表現出杜蘭朵內心情感的轉化。尤其第三幕卡拉富融化杜蘭朵的冰心,葉飛飛瞬間到位般,割裂式地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筆者看不到葉徘徊冷酷,與接受卡拉富的愛時內心的掙扎。

相反,筆者在女僕柳兒的舞姿中欣賞到這種內心的徘徊遊走。在第一幕中,柳兒對主人卡拉富芳心暗許,與卡拉富的雙人舞是綿綿的柔情。但當卡拉富被杜蘭朵吸引後,決定冒死挑戰杜蘭朵設下的謎題。眼見愛人冒險的決定,柔柔的柳兒舞著向卡拉富提出請求,希望他打消冒險的決定。面對堅決的卡拉富,柳兒張手等舞姿更見力量, 這是因愛而生的力量。力量漸增醞釀成爆發力。可惜柳兒的爆發力,仍是打動不了卡拉富的決定。在卡拉富的身後,使勁後的柳兒更見無力和柔弱。除了第一幕,柳兒第三幕面對杜蘭朵的嚴刑拷問時,為了所愛的卡拉富她寧死不屈。纖柔的身體縱無法逃脫侍衞的用刑,但柳兒被侍衛托舉時,一個九十度向上的尖腳繃直提腿,讓她在其舞姿中流出那由愛而生的風骨。

熱情與冷酷固然吸引,但那種不落於兩端的中道更教人著迷。

當歌劇遇上芭蕾
歌劇和芭蕾除了是古典表演藝術形式,兩者還是筆者所說的「肉身藝術」。因為兩者都是利用藝術家的肉身作為藝術形式。這類肉身藝術比起其他藝術形式更見人性。由於這種藝術形式是如此地具有人性,故此將兩種藝術形式放在一起,便需要多加注意二者的融合,要不然便會出現《杜蘭朵》中的不協調。第三幕當卡拉富的父親提摩得知女僕柳兒死去後,聽到的是歌者悲沉的歌聲,歌聲的沉厚亦充份反映父已年紀老邁;飾演提摩的李林在舞姿中確流露了悲哀之情,但李的跳躍卻是一個壯年,而非一個老年人的動作素質。接連的跳躍使視覺與聽覺產生不協調的感覺,沉之歌與壯之舞割裂開來。

在結合歌劇與舞蹈的藝術家中,筆者尤其欣賞柏林的Sasha Waltz。她不但將歌劇與舞蹈巧妙地結合,還將歌劇的歌唱家從人錄音帶中帶到舞台上。以簡單的舞步使他們能與舞者共舞,呈現歌舞融和的畫面。

缺乏首席的杜蘭朵
第三幕杜蘭朵與卡拉富的雙人舞中牽涉不少托舉動作,當中尤以卡拉富單手托舉杜蘭朵獲得不少觀眾的掌聲。托舉動作的默契,成了二人愛情的象徵。 這次《杜蘭朵》的演員表(Cast List)中不見金瑤的名字。經過查詢後,得知金瑤的舞伴張堯受傷了。由於舞碼要求高度的默契,如臨時更換舞伴,默契不足將會使舞蹈員受傷,所以金瑤最後沒有參與這次《杜蘭朵》的演出。

每次打開場刊內的舞蹈員名單,筆者內心不禁黯然。看到「首席舞蹈員」一欄下只有金瑤和譚元元兩位女首席,而譚元元更只是客席首席舞蹈員。換言之,每年獲得大量政府資助與贊助的香港芭蕾舞團,在梁菲、富村京子等首席相繼離團後,就只剩金瑤一位首席女舞蹈員。在芭蕾舞的觀眾中,無疑是會產生追星文化。這些「追星」的觀眾往往構成一個芭蕾團受歡迎程度的支柱。太少首席甚至沒有首席,更大大降低節目的吸引性。
本年五月底,港芭再演出浪漫芭蕾(Romantic Ballet)的經典 ––《吉賽爾》(Giselle),屆時除了金瑤外,客席首席舞蹈員譚元元也會在其中一夜演出。經典的舞碼配上出色的陣容,實在叫筆者期待港芭的下一個作品。

馮顯峰

原刊香港:《Delta志》,Issue 13 Apr 2012。

2012-04-08

圍上棚架的唐樓

四月八日,從家中出發到跑馬地的教堂出席復活節主日彌撒。然後便乘上了115路公車,往土瓜灣與家人飲茶。

翻著今個月的字花,主題是:「重口味」。出了隧道,便是紅磡。巴士停在某站,在雙層巴士的上層隨意地俯視著窗外景物。這些年每次到紅磡也總愛走上這路往火車站,買一底剛出爐的雞蛋仔。今看到那熟悉的唐樓已完成收購,圍上棚架了。這唐樓有著不少兒時回憶。

若不計坐在學行車時,那些要想也想不起的回憶。最深刻莫過於每次和爸媽來探訪姑母一家時,我也總是「一馬當先」帶頭衝上七層樓,然後故作氣也不喘按下姑母家的門鈴。而離開的時候,總愛衝樓梯、跳樓梯。五級、六級、七級,一級級的增上去,見證著成長。腳長了,能跳的級數自然多了。現時實在懶惰了不少,就連回哲學系的四層樓,也總是等著升降機,不知現在能一次過跳多少級呢?

棚架外是一家酒家,以往不少家庭聚餐也是在這舉行。新加坡回來快十四年,也不知易了多少手。現在叫甚麼已沒再留意了。只記得最初時是稻香,可能是因為經濟低微時的「一蚊雞海報」。十多年來對這酒樓的「能指」也沒變:「稻香」。現時旺角的先達,還有多少人會叫它「先施」呢?「所指」經不起金錢的虧損、時間的流逝;「能指」卻因為小巴的叫站,人們的記憶而在時間流中滯留下來,成為人們世代、身份的符號。而「TCW」很快也會成為了我在中大念了四年,還遲遲未畢業的記號。

又記得那年中學放學,在巴士站巧遇那友人,與住在黃埔的她坐著同一路巴士,我也是在這個站下車的。這位友人,已斷了聯絡數年了。音訊的斷如風箏斷了線,過去的回憶也徐徐飄遠,只會偶然回首遠眺。不知將來會在生命旅途的某刻,重遇這斷了線的風箏嗎?還是如下車時的耳機傳來的一句歌詞:「斷線風箏會直飛天國」?


2012.4.8 
115號巴士上起筆
peace cafe完筆

聚沙成塔的舞蹈平台



香港藝術節今年已是第四十屆,而今年舞蹈作品中,便有兩個「舞蹈平台」,讓八位全男班獨立編舞者,各自發表他們的作品。香港賽馬會贊助的《當代舞蹈平台系列》能一睹香港年青編舞者的作品。至於《亞太舞蹈平台》則帶觀眾衝出香港,在葵青劇院黑盒劇場內,一看印尼、日本及台灣的編舞者的作品。本文集中評論《亞太舞蹈平台》的三個作品。

揮灑汗水過後
開場第一支作品,是來自印尼的艾可•蘇布利陽托所編的《士兵》。他揉合爪哇舞及印尼傳統武術,以絞動的肢體探討戰爭時的道德困罔。在戰爭後,需要帶上面具過那「新生活」。艾可的身體素質雖然是傳統的爪哇舞,但對於未曾看過印尼舞者演出的筆者而言,已是頗特別和新鮮。緊接著艾可,是來自日本KENTARO!!的《Say Hi and Bye,再嚟過》。Kentaro在三十分鐘的演出中,近九成時間也釋放自己全部能量地舞蹈。這種驚人的毫無保留,正展示Kentaro那永不言敗地、屢敗屢戰的決心、耐力和鬥志。這種為夢想,赤子般的拼勁已在都市人中失落了。劇場中Kentaro熱舞後的汗水,正是他那份真誠的印記。

中場休息時,所有觀眾被請出劇場外,以更動劇場的設置。觀眾重新進入劇場,會發現有兩盞燈,並排垂吊在舞台的中間位置。是夜最後的演出,是來自台灣的周書毅,受香港藝術節委約所編的,《關於活著這一件事》。周書毅在場刊解說此作時,提到:「相對於死亡,我覺得活著更為沉重。」單從此話便感到這作品背後的厚度。再加上周對身體的掌握運用是無容置疑的,使筆者對這作品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突破黑暗的想像
聖經創世紀的開始,天主的第一句話便是「有光!」。世界從光開始,周亦與眾創作班底從「光」開始討論,亦從生命討論到與光的關係。

周書毅起初坐在舞台右方的椅子上,利用粉筆將自己身體的輪廓,勾劃在身後的黑板上。勾劃自己,恍似周探索和了解自己的過程。當周離開那椅,走到台中的兩盞吊燈的位置,便進入舞作的主要部分。

在日常生活中,吊燈多是高於我們,而台上的兩盞吊燈,垂至周的胸膛高度,使周好像成了巨人。 這兩盞吊燈還各自用燈罩,遮蓋了180度的光線,使燈罩那面進入完全黑暗。周便利用了光線和黑暗,站在黑暗的一面,只將雙手置在光明中,將觀眾焦點聚焦在其雙手,呈現了細膩的「手之舞」。除了強調身體部分的舞動,身體也以穿梭光明與黑暗,探索身體與光的關係:時而是能量之源,時而是壓迫的力量。舞台上縱然只有周一人,但整個舞作可說是周與那兩盞吊燈的「遊戲」。

對於觀眾而言,我們好像被那兩盞燈所「控制」,它們照那裡我們的目光便跟著那裡。光照不到的黑暗,我們甚麼也知覺不了。然而,我們知覺不了,不代表我們與黑暗發生的割裂。我們以見到的為基石,可以發揮我們的想像力,讓我們的經驗超越那知覺的框框,看到周在黑暗中的舞動。

我們的想像力亦能把流逝的,帶回眼前。正當周在台中舞蹈和探索時,他已離開了舞台右方的椅子,但那留在黑板上的粉筆人形在想像力的運用下,使過去坐著的周重新置入成舞作的背景。整個畫面,就像另一個自己在看此刻的自己一般。

周認為活著更為沉重,源自那知覺的一切,亦光明中的諸相。然而,我們卻不能忽略使光明可能的背景──黑暗。人生中不時要面對黑暗,而我們天生便對黑暗有著恐懼。猶幸我們人類能突破知覺所限,在黑暗得以看見潛在的可能性,從而成就下一瞬的光明與知覺。

舞蹈平台的重要性
這陣子,香港越來越多這類「平台式」式的舞蹈演出。除了香港藝術節的《亞太舞蹈平台》及《當代舞蹈平台系列》,還有CCDC的《中國舞蹈向前看》。筆者認為這些平台,對年輕編舞者,抑或觀賞經驗淺的觀眾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編舞方面,平台裡的短篇作品,要顧全的相對較少。例如避免作品留於表面,未能深化作品。當然,筆者並不表示短篇的難度則較少,只是難處不同而已。趙福壇對《詩品》所作的註解中說:古人寫詩要成功,務必「煉字」、「煉句」和「煉意」三者都做到夠火候方可。「洗煉」的工夫當然不僅限於詩,舞蹈亦言。受著時間所限,編舞者便要對他們的想法提煉出精華,達到「煉意」。另外,在舞蹈中舞者的身體語彙有如詩中的字,組成的小段便是句。空有想法只是有了舞作的形式(Form),而這是不足的,始終舞蹈乃關乎身體與運動的藝術。編舞應在短篇作品中,磨煉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及不同身體動作的選材和組合,從而達到「煉字」與「煉句」的境界。筆者認為周書毅正正在其作品內,洗煉出獨特的身體素質。

除了洗煉工夫,編舞在平台中的作品可更忠於自己,實踐實驗性較高的意念。因為平台包括多個作品,故每個獨立作品所面對的票房風險較低。以《中國舞蹈向前看》裡,藉觀眾發出聲音作即興的《無命體》為例:此類實驗性高的作品,實在難以獨立舞作支撐一個製作所要求的票房。

另一方面,對於初看現代舞的觀眾而言,他們總慣性選擇「大團」的製作,認為「大團」的製作好像較有保證。然而「大團」的製作,往往也牽涉比較多的舞者,台上發生的事眾多。初賞觀眾很容易失去觀賞的焦點,繼而問:「我該看甚麼」。因此,筆者認為舞蹈平台的短篇作品更適合這些初賞舞的觀眾。

不論是否有經驗的觀眾,也會經歷找尋自己喜好的過程。觀眾可以在展示多元化作品的舞蹈平台,了解自己的好惡。例如:艾可的《士兵》這種爪哇特色的舞蹈,若非藉《亞太舞蹈平台》帶來香港,香港的觀眾也難有機會欣賞這風格的舞蹈。

雖然在上文闡述了舞蹈平台的重要性,但是製作此類舞蹈平台並不容易,實在有賴製作單位的苦心。他們從召集或選取作品,再在同一時間聯絡及統合數個作品的舞者及創作班底,方能將沙子聚成塔。這才讓讓舞者和觀眾得以更上一層樓,孕育多元的舞蹈作品,造就豐富的舞蹈生態。

馮顯峰

原刊香港:《舞蹈手扎》(Dance Journal/HK) 十四輯,第二期 (Apr 2012)

2012-03-15

三地舞者各顯特色


繼去年初第一屆的《中國舞蹈向前看》後,CCDC本年再度廣邀兩岸三地的獨立舞者或舞團,聚在上環文娛中心,讓本港觀眾淺窺華人地區的現代舞景況。

內地•具實驗性
內地的作品有七個,佔整夜節目中的一半。來自鄭州,由袁時和陳林所編的《醫生與病人》結構清晰﹕男醫生想控制女精神病人,而女病人卻一個彎腰、提腿,連番以靈巧的舞蹈動作,使醫生未能得逞。最後更製造出醫生反被控的意象。醫生與病人的關係,正是法國哲學家傅柯在其《瘋癲與文明》中,以精神病院的例子中展示知識與權力的關係。傅柯認為這關係並非固定的,而是像一場遊戲。《醫生與病人》便利用了飾演病人的女舞者玩味的舞蹈,道破及逆轉這建構的權力關係。這類題裁在香港或其他地方發表,或許沒甚麼大不了。不過,袁和陳在一黨專政、中央集權的內地發表這作品,實在需要一份勇氣,與及藝術家的風骨。

另一個令筆者留下深刻印象,還有北京趙航所編的《無命體》。其在場刊上的介紹為:「兩個沒有生命的物體在台上隨聲而動,形成即興效果。」看到這樣的介紹,本以為台上舞者,隨著台上的即興音樂,聞歌起舞。台燈亮起,只見兩位舞者站在台上,而不見音樂人。舞者一直靜止著,直至劇場內的某個角落,傳出觀眾的咳嗽聲,舞者動了一動。台下觀眾似乎找到了觀賞此作的玄機,於是劇場便傳出一陣又一陣的咳嗽聲。也許,這是多年來,最多觀眾患上重感冒的演出。隨著咳嗽聲、拍手聲、甚至叫喊聲,舞者在台上揮手、跌宕、俯身......直至台燈漸暗。一場即興演出就在觀眾的雀躍下完結。這類實驗性的作品在香港實在少見,也許是因為怕觀眾不受落,而影響到票房。其實當舞者能打破「第四面牆」,讓觀眾投入其中,那麼票房的的憂慮只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

香港•活用多媒體
來自香港的兩個作品,均在他們的舞作中用上了錄像投映。在華人地區中,香港對資訊科技的運用似乎是最普遍的,(或者,亦是最依賴)。兩個作品中,筆者認為曹德寶的《我自己和我自己》,不論結構、肢體及錄像運用,也比《結界達人》來得精彩。曹德寶利用錄像和小型模型屋,道破了地產商在廣告的渲染,與及港人成為「房奴」的辛酸。而當中一段曹德寶以格鬥般的舞蹈,融入格鬥遊戲的錄像的情節,一方面反映港人與科技密不可分的關係,另一方面亦呈現出「房奴」是如格鬥般對抗房貸。一場夫子自道,巧妙運用了肢體和錄像,說穿不少港人的心聲。

台灣•回歸身體
正如曹誠淵所言,台灣的舞者「對身體運用的成熟自信,和對形式掌控的能力」。已是第二次參加《中國舞蹈向前看》的林素蓮,在去年的《喃喃》從她重心轉移為主的動作,已見她現代舞技巧基礎的扎實。那時的林動作雖然扎實,情感也能流露,但就力量而言還是有點幼嫰及薄弱。今年林的《粉墨登場》的兩位舞者如雙生兒,截然的動作,合拍的默契。即使她們的動作時同時異,但二人卻由始至終如同一體。二合為一,使舞蹈所產生的力量,實難想像是兩位女舞者所釋放的。

與去年相比,筆者更滿意去年的《中國舞蹈向前看》。一方面是節目的豐富性,去年分了節目一和節目二,使香港觀眾能欣賞到更多的獨立創作人的演出。另一方面,中國是全世界第三或第四大的國家。這樣大的國家在版圖的不同區域自會有她們獨有的異域文化。猶記得去年有位來自銀川的舞者,從敦煌壁畫取得靈感,融畫入舞,為觀眾帶來異域風情的演出。
縱然筆者較滿意去年的《中國舞蹈向前看》,但曹辦這個平台,讓中港台三地的年輕舞者聚在一起,實在極具意義。因為不論在中港台,也缺乏平台讓年輕舞者發表他們的作品,像《中國舞蹈向前看》這類的平台,正正提供了一個發表作品的平台,亦是讓舞者得以改善和進步的機會。

馮顯峰

原刊香港: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網上評壇 (15/3/2012)

2012-03-14

走上了



自從月初的面試,不少同學和學長也問及面試的結果和消息。其實不少學長也收到一聲風聲,但又因為上週二眾老師才發現我非這個學期畢業,使風聲一直隱藏變數。今天,終於可以和各位分享這份喜悅。同時,亦想藉此文與多位師友致謝,並和有志報讀研究院的學弟妹的一種分享。

這次研究的題目是康德的美學。我和康德的緣份可說是一種偶然。因為文耀兄的關係,在轉系的同時便參加了康廷助教辦的康德讀書組,讀Critique of Pure Reason。就是這個偶然,便開始與康德的關係,那時也常自嘲與康德拍拖。甚至,有一個學期每周到港大兩次旁聽一門康德的課。接著的暑假,又參加了一勤助教辦的康德讀書組,讀Groundwork of the Metaphysics of Moral。在康德的倫理學中,更覺與康德越來越投契。同一個暑假,因為和Janice的一次對話,正式思考藝術美感判斷是如何可能。這種判斷需要知識嗎?這便是我投考研究院題目的初型。
就這個問題,我自己認為「想像」和「回憶」佔了很重要的地位。當過和恩賜及銘翰的討論,把自己對這兩概念的想法釐清,並將這定性為綜合活動;而在與關生提起這想法時,關生提到這兩在康德的理論中,也歸於從事綜合活動的「想像力」中 。這時才發覺,與康德已結上了不解之緣。
有了關心的問題,在攻讀原典時變得更有意思。除了想讀懂文本,還希望在其中找到與問題相關的理論資源。
因著對舞蹈的接觸,不斷累積美感經驗,審美判斷的機會。這些落於世界的實踐,使哲學問題不至於與生命割斷。同時,亦開展我另一個研究興趣:身體。這亦是我在柏林交流半年,除德語課外,修讀的唯一一科。
xxx
本年12月才畢業的我,理應是下一學年才報讀再下一學年的研究院。然而,當去年底得知能參與東大的學術會議時,不禁泛起今年便申請研究院,於是便發電郵向研究院查詢這是否可行。在學術圈打滾,分分秒秒都在與全世界的腦袋競賽,看誰先一步想到新點子。人家想了,還寫了論文時,便只能心中暗呼可惜。
當研究院的回覆是正面時,加上眾這屆歐陸的同窗,要麼轉投英美中哲,要麼不報研究院,心中便決定了試報這年的研究院。研究院報名的準備工夫,加上東京學術會議的論文,便促成了忙碌的1月。
xxx
準備研究計劃書的過程,實在要向Isaac及康廷致謝。首先是與康廷討論,並在他的引導當中,定下了研究計劃的題目。所謂萬事起頭難,定一個可行的題目,往往是最難的。決定報名後,便發了一個個訊息給相熟的學長:志強、一勤、康廷、Mentos、銘翰、Plato和Isaac,相借他們當年報考的計劃書作參考。實在感謝眾學長的無私,在了無頭緒時,這些也是十分重要的引路燈。Isaac學長雖然沒有借出他的引路燈,卻親身成為了我的引路人。由遠方柏林致電回港,親口教導計劃書是包括甚麼,過程中應如何準備。
接下來,便是進入康德第三批判的國度。對一個還在第一批判中探索的人而言,是何其艱難。要在一個月內寫出一份像樣的研究書,真的靈格風也幫不了忙。就這樣便開始了整個月遊走導讀、二手文獻和原典的生活。即使是和她外出約會,也要帶著這本或那本和康德有關的甚麼,二人行變三人行,也難怪她會呷一個死了二百多年的人的醋。忙碌和壓力,自會生出煩燥。這個月來真的有賴她的包容。
準備好研究訲劃書初稿的一晚,發了給Isaac。想不到偉大的Isaac看後,竟即時在沒有暖氣、寒冷的柏林與我通電,替我大修我的惡性歐化病句,和指出計劃書不完善、含糊未清的論點。有了他的意見,便開始了繼續修改計劃書的工作。
至於,想用那篇寫過的論文作Sample Paper時,才發覺原來這幾年來,我沒有一篇論文是寫專題寫康德的。極其量找,應該是用無神論的那篇論文,但Brian對這文的評價不高。若改,也頗大工程的。最後,決定用上學期法國哲學那論文。感謝Mentos對這文給了寶貴意見。依著他的意見再修改後,便把論文呈上了。
研究院的報名,當然還需要兩位老師的推薦。感謝劉創馥教授和關子尹教授作我的推薦人。這些年來,劉生也幫了我不少忙:柏林交流的推薦、書院獎學金的推薦信,還有在柏林半年時的關心。另外,當年是聽了關生的西哲一後決定轉系。而這些年來,也和他電郵聯絡,請教哲學問題,以至生命的困惑。
xxx
交了報名表後,到了東京學術會議小休五天,滿載而歸後,便要趕回一個月來課業上的落後。
等待是否有面試機會的過程,心情就總是七上八落。始終我的報名可能因為要延遲入讀,而連面試的機會也沒有。到了面試前三天,打了電話上哲學系,終於得知獲得面試的機會。
這三天,再一次多得康廷和Isaac,就我的計劃書作討論,讓我更清楚我的研究題目的重點和重要概念,使我有更充份的準備應付面試。Isaac更在面試前一天回來中大一趟,提點我面試前要作的準備。那兩個建議,可真是金石良言。
到了面試前的一夜,竟是異常的緊張。看多位師長取經。感謝亞超的一話。這夜和亞軒、CY、德成聊著聊著,互相鼓勵。那時的心情,恐怕只有我們四人共享。緊張的心情最後用BoA的Eat You Up平伏下來。決定以那MV內的狀態應付面試。
xxx
面試前的早上,出席了交流獎學金的分享會。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熱身。回到中大,捧著兩大本康德往馮景禧。其實曾有一刻想過帶在康德故鄉Kaliningard買的康德石刻,雅典買的亞氏和畢氏的頭像一振士氣。當然最後只帶了那在東京發表論文前的早上,在明治神宮求的「学業御守」。回到馮景禧四樓,上了天台聽著Eat You Up來了段即興,旨在把緊張都舞走。在資料室等候時,感謝亞軒、CY、德成、Man姐、藍眼和鹽叔的打氣。進入資料前,用上Chloe教的呼吸方法,將心神也靜下來。在資料室的三十分鐘,依著亞超那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回應了劉生、關生、王生及Lowry的提問,便無悔地步出資料室了。之後替亞軒打氣,直至傍晚,便往葵青欣賞舞蹈了。
xxx
面試過後便是漫長的等待。到了星期二,Jeff、王生、劉(國英)生原來沒看到我申請表上的畢業年期,以為我是這學期畢業。這使學長們收到的風聲也不能確定。終於,昨午Jeff來電告知劉(國英)生相約面談。課後與劉生的面談,劉生重申即使研究院準許,我的申請在系方而言是出了規。這次接受也將會是系方下不為例的一次。
xxx
終於,將會走上研究院之路,終於無負當年轉系時對父母的承諾。這些年也辛苦了家人為我擔憂。
若問為何決定走上研究之路,也許日本一行終於給了我一個答案。我樂於將腦中的一個又一個,因著生命而生的小念頭,發展成想法,更因能和同道中人進行智的交流而興奮,他們的提問、反駁亦是一種鼓舞,再幸能與他們因智而建立連結。

已故數學家陳省身做學問的格言:做別人不做的,漸漸也成了我做學問的格言。

感謝所有在上文出現過的人。因為您們成就了今天的我。
2012.3.14

2012-02-23

給自己一個休息的時間-智之交流

 哲學,是這次促成此行的契機。學術會議,於我而言一直也是相當遙遠。以往,只是旁聽,嘗試窺探那哲學的典堂。實在想不到,我竟能在畢業前成為與會者,發表自己的論文。

這次論文名為 “Dancing Body of Nishida Kitaro”,乃日本哲學期末文的修訂版。四千字,是二十二年來寫過最長的英語文章。這實在需要向替我核對的Ada致謝。踏入東大的校園,是相當特別的感覺。中三時首次到中大聽演講,那是龐大且自然的感覺。去年到劍橋,那是令人讚嘆且嚮往的校園。至於東大,真是相當敦厚踏實的感覺。

會議在週六開始,而我的發表在週日的第一場。由於這次學術會議是越級挑戰:以本科生身分參加研究生的盛會難免教人緊張。加上我實在不太熟悉西田幾多郎,所以更怕曲解了西田的理論。一旦曲解,就如高樓的根基乃豆腐渣,樓房難免一推而倒。

週日早上是從西班牙來的Montserrat,講及西田幾多郎的早期哲學。從她的演講,只少肯定自己對直觀的理解沒有太大問題。下午的第一節第一位匯報的人便是我。這次主要是諗論文,再以PowerPoint列出每部份的要點。論文的結構以西田幾多郎的「行為的直觀」及身體論開始,再以即興舞蹈作為西田身體的最佳展示。其後進入如何使用作為道具的身體的節奏討論。最後以舞蹈哲學的試提及一段接觸即興的短片作結。



匯報完畢,便到Hanako一篇很有趣的文章:”How Can We Keep Listening? – An Analysis of Silence in Buddhist Shomyo Music”。由於上年在洪堡特大學旁聽音樂哲學觸及John Cage的4’33”,使我對這篇文章特別有興趣。當中有關Perception和Imagination的進路,亦是我所想的。會後和Hanako交換了聯絡,實在須要保持聯絡。

到該節討論環節氣氛相當良好,共有五人對我的文章提出問題和意見。Shaw希望我釐清為何即興舞蹈是 “Dance from nothingness”。Yoshinobu問到我談到「氣」的部分與Nothingness的關係,及我為何著重即興舞蹈多於編排的舞蹈。這兩問題也非我文提出的。可見,我的文章並未夠清晰,才引起別人的誤解。至於Jon問到我為何要以舞蹈為題來發展「舞蹈哲學」,而非更廣義的動作。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的文章只提出舞蹈有別於其他藝術媒介的特殊性,卻沒論述為何舞蹈有別於其他動作。Montserrat告知「行為的直觀」固然是西田哲學重要的概念,但除此之外還可留意 “Expression”的概念。她指這或可有助我解答Jons的問題,並建立「舞蹈哲學」。一位UTCP的教授提到一個日本哲學家坂部惠(Sakabe Megumi)有談到一種叫「振子舞い」。可惜我不懂日語,無從了解。Coffee Break時,Professor PARKES亦向我提出了問題。問題反映我文章內有關作為主體的身體和作為客體的身體,使用時要更清晰區分。至於,「氣」在我文章的角色也要勾勒得更明顯。最後他還提到有那些地方可找到有關身體的材料。以上種種實在對修改論文大有幫助,及對發展「舞蹈哲學」是一種鼓舞。問答環節中,後來得知原來發生了地震,但我卻顧著回答問題,一點也感覺不到。

與會者中還有Shota談及Miki Kiyoshi的 “Logic of Imagination”及Hana有關No Performance(能劇)的論文也是相當有啟發性。

兩天的會議完滿結束,Toru帶了我們一行人到「下北沢」附近的居酒屋。在地道的居酒屋吃著「大根」,喝著啤酒和Sake,實在別有一番風味。再和PARKES討論 “Repetition”,和Jeremy談到藝術作為一個專業如何面對馬克思主義的提問……曲終人散,大家也在鐵路站互相握手祝福,願他朝在某地再逢。



會後想著:「東方哲學當中那份洞見,實在有需要將之吸納,再融入自己西方哲學的研究。」

2012.2.23

給自己一個休息的時間-序


旅行,這是曾經多麼熟悉的字彙啊!回想去年在歐留學半年,隻身到此城,往那地休悠遊。
回港快半年,那悠閒的生活基因像消失了一樣。十一月趕著寫舞評,十二月忙著寫哲學論文。新的一年來了,卻沒有更新生活的節奏。這個一月是入大學後最忙的一月:赴東京這次學術會議的長篇論文,成了寫過最長的英文文章;為著報研究院的計劃書,便埋首在厚厚薄薄康德相關的入門書、著作、期刊論文中,還讓人要呷康師傅的醋;加上略修的論文範本。忙碌、趕急,成了一月的註腳。
隨著一篇一篇地完成,終於可以在這週末給自己一個休息的機會。
東京之旅比想像中早來了數年(見2010回顧之遊)。這個機會實在多得UTCP。除了休息的機會,亦是哲學道上的鼓舞。在本科生時得到一個發表論文的機會,是極之珍貴的。
因為忙碌的日子,使此趟旅遊沒有計劃。只定了週末需要出席學會議,週五會跟文韜師兄往橫濱一遊,本來打算如去年旅遊的習,臨往機前兩三小時才做資料搜集。豈料在等洗完衣服時,在床上睡著了。再起來時,已是五時三十分。電話已響了不知多少次。可見這連月來的忙碌了不少疲累。
驚醒後便極速地將所需的物品,用半小時內塞進行李箱,但願不會漏帶東西吧。第一次乘的士到機場,想不到只用了二十五分鐘。完成登機入續後,還有時間讓我下載往旅舍的地圖至iPod。而這亦是我這次東京之遊的唯一事前準備。就連一些基本日語的應用程式也未下載。飛機已在東京對出的太平洋上。我帶著她親手焗的薑餅人,將快踏足東洋之都,好好享受這難得的休息機會。




2012.2.16寫於DL638上

2012-02-10

以有涯隨無涯


以有涯隨無涯 殆矣

殆時 總得找些方法為自己打氣

打開了名邵逸夫獎的檔案夾
看著 聽著一位又一位學人的分享


又有了衝勁 以有涯隨無涯


2012.2.10

2012-02-08

平行線上的舞蹈作育


橫跨四個月的《舞在平行線》系列包括了康樂及文化事處主辦的三個舞蹈節目:《點.破》(11月)、《對話》(12月)、《流。白》(1月)。這系列的特別之處在於涉及兩代舞者的交流,前輩級的有邢亮、周佩韻及梁家權。這三人的名字在香港現代舞界近乎無人不曉,而伙拍他們的新晉舞者分別有去年獲頒香港舞蹈年獎的李思颺與王丹琦,剛從美國回港的梁秀妍及畢業於北京舞蹈學院的蔡穎。由於時間關係,筆者只觀賞了《點.破》及《對話》,而未能欣
賞《流。白》。故本文也只能談首兩個作品及其相關節目。

舞蹈中覓第三立場
《點.破》及《對話》在宣傳資料的命題(statement)也牽涉了到二元對立的概念上。前者問:「真實與虛幻之間是否真的相對?」;後者是:「在熟悉的影像裡素描陌生的自己。」

《點.破》台上有一重要的佈景:鏡。在其中一幕,男舞者李德照鏡時,鏡中本是他的影像,但射燈打到鏡後,有一黑衣人出現,繼而黑衣人走進了主演區,而李德則走到鏡後。轉眼間,虛幻成了真實,真實又成了虛幻。除了這幕,也有數段舞蹈是舞者對鏡而舞。這些時候,鏡子除了舞者自己外,還有觀眾。到底是觀眾在看舞者,還是舞者在看(鏡中的)觀眾呢?除了通過佈景,編舞上有不少控制與被控制的動作。然而甲控制乙,乙控制丙,丙再控制甲,推倒了那直線的主客關係,誰主誰客已分不清,就如舞中投映的「潘洛斯階梯」(Penrose stairs),上和下的對立不存在了。整個舞作,就如日本哲學家西田幾多郎所說的「絕對矛盾的自我同一」,找尋物我合一的第三立場。



《對話》並不像《點.破》由所有編舞合編一隻作品,而是梁秀妍編上半場的《細語》,周佩韻編下半場的《雅歌》。這兩隻短篇是同樣的簡約,舞台上沒有大鏡,沒有用作投映的佈景,只有人。在《細語》,梁利用了肉色舞衣象徵肌膚。我們自出生便有的肌膚,若沒去留意,竟然可以那麼的陌生。其中一段三人舞:劉康怡與黃靜婷輪流拉扯陳嘉靜身上的衣服。當衣服被拉扯,陳隨即覺察那陌生的「肌膚」,再立即對把「肌膚」按回其熟悉的位置。一拉一按,再拉再按,三位舞者即興般地舞,身體的捲摺,重心的轉移,乾淨無雜舞蹈動作,在這探索的過程中呈現了身體誠實的簡約之美。梁的《細語》每段也予人這視覺上純然之美,然而整體的推進則可以更有深度。

《雅歌》的起首舞者之間是陌生的分開,然而各人卻以卡農式各自舞出是同一組舞蹈動作,使陌生中見結連。在動的過後,是靜。台上只剩劉康怡一人作出圓潤的原點(on spot)扭動,一線光線從她後面幕的隙透出,視覺上一條縱線和一條橫線相交,又是一幅唯美的畫面。《雅歌》中,筆者最深刻的便是劉康怡與黃靜婷的一段雙人舞。二人緊貼著,舞出熟悉的動作。身貼身舞動所需要的默契,使二人之間舞出了動作的有機動態。隨之而然的舞者也不如起首般陌生,最後以緊貼的抬舉和重心轉移,舞者走進觀眾作結。熟悉就是這樣從陌生中孕育。

兩代身身相授
《舞在平行線》是兩代舞者的合作。除了合作,當然還有學習。兩個舞作中,李思颺在《點.破》的某些舞蹈由邢亮所編。芭蕾舞出身的李,身體根植了芭蕾舞直的痕跡,是精準細致的舞蹈;而邢亮的舞蹈揉合了太極的圓,加上邢高大的身體,他的動作是大且柔中帶勁。當李的細直遇上邢的大圓,相信對李動作語彙是一個突破性的擴充。縱然《點.破》中李的舞蹈還含著過往細、直的影子,但是筆者相信邢的大圓會如種子般,在李日後的編舞起著一點一點的影響。

最直接的觀眾教育
筆者最欣賞這次《舞在平行線》系列的,便是每個演出都安排了四節工作坊,讓市參加。在舞蹈推廣和教育上,這些工作坊是起著重要的作用。現代舞,甚至舞蹈也予人難懂的印象,而這種難懂的印象,便將市民停留於劇場外猶豫。通過工作坊,一方面可以消除了這種印象,另一方面讓市民的身體通過親身舞動,探索和了解這種獨特的語言及身體素質,讓觀眾在觀賞時更能與台上的舞蹈想像與結連。例如:在梁的工作坊中,有一個感受身邊人走動時牽動的氣流,再因這些氣流而動的練習。筆者在觀賞《細語》時,看到李家棋坐在台中,其他舞者在他身邊跑過,便立即想起工作坊的練習,了解到李的舞動與其他舞者的跑動,並非不相干的。鑑於這些工作坊的重要性,筆者希望康文處在推廣節目演出的同時,也著力開辦這類工作坊,並增加宣傳工作坊的力度。始終與地鐵站的一個宣傳燈箱相比,親身在工作坊的感受,更能增加筆者買票進入劇場的意欲。

《點.破》和《對話》並非特別叫座。筆者認為其關鏈原因乃舞作與其他舞作「撞期」。與《點.破》同一個週末上演的乃香港舞蹈團的《雙燕》,後者貴為香港三大旗艦舞團,又挾「世界文化藝術節──遊藝亞洲」和國畫大師吳冠中之名,前者的票房自然受到一定影響。至於《對話》那週末「撞期」的情況更為嚴重。那三天香港共有五個舞蹈節目,當中包括城市當代舞蹈團東邊舞蹈團多空間共生舞蹈團。又一個旗艦舞團,再加兩個中型舞團的演出,《對話》的入座率也受到影響。由此,可見香港舞蹈業界實在應該多作溝通,以減少「撞期」、「爭觀眾」的情況出現。

筆者在一本日本漫畫中曾讀過這話:「我和你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但是平行線雖不會相交,卻永遠都在旁邊。」一代與一代的舞者在時間上好像是平行線,但卻永遠在旁,互相影響和作育。



馮顯峰

Photo Credit: Chan Lap Yee Yvonne & Atta Wong

原刊香港:《舞蹈手扎》(Dance Journal/HK) 十四輯,第一期 (Feb-Mar 2012)

2012-01-19

十五年了的胡桃夾子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香港芭蕾舞團還是依舊上演富節日氣氛的《胡桃夾子》。這年是前香港芭蕾舞團藝術總監謝傑斐所編版本《胡桃夾子》的十五周年了。進場後,眼見場內有不少觀眾都是外籍人士,這也難怪。因為《胡桃夾子》的門票比其他節目來得昂貴。每年的十二月走進劇院看《胡桃夾子》,仿佛已成了一種迎接聖誕到來的儀式,一種低下階層參與不到的儀式。

這次是筆者近四年來第三次看港芭的《胡桃夾子》了。對比二年前,無疑港芭群舞的齊整性已有改善。在第一幕終結前,雪花仙子們的群幕,抬腿時已不如以往般高高低低,參差不齊。假若眾仙子的Grand Jeté(大跳)在落地是不是發出咯咯聲,則更能表達雪花仙子的輕柔。

至於筆者觀賞那場(12月24日晚場)的女主角嘉麗及糖梅仙子,由張思園所飾演,亦即這次宣傳海報上的那舞者。張思園在河南出生,2010年加入香港芭蕾舞團,是港芭中頗新的舞者。現在已是港芭的獨舞員。在第二幕糖梅仙子的獨舞中,能充份看到張思園技巧的掌握,幾乎每個動作也是到位的,多個單腳旋轉仍能把重心維持於中軸。然而,配上香港小交響樂團的現場演奏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張思園的舞蹈又未能和音樂契合,略有舞樂分離的感覺。
這次演出,應該是港芭難得香港舞蹈員與內地舞蹈員的數量不相伯仲的一次演出。這全賴多了一眾本地芭蕾舞學生飾演的舞會小童及老鼠。從這班小孩子,實在預料到十多年後的港芭,還是內地舞蹈員居多。一眾舞會男童在第一幕的演出,似走路交功課,態度敷衍馬虎,即廣東話常用的[he3],更莫說要他們表露出舞會應有的歡愉。筆者好奇這批學芭蕾舞的學童,有多少是真的喜歡舞蹈,又有多少只為日後升讀中小學能加多數分的入學分呢?

十五年來的十二月,還是上演謝傑斐版本的《胡桃夾子》會否已不合時宜呢?這版本與Petipa和Ivanov原來所編的版本,主要相異的都是在第二幕。第二幕是發生在王子的王國,理應尚有一眾王室的成員及大臣共賞舞蹈。但在謝的版本中,六斷間奏便只有娛賓的演出者,但卻沒有一位賓客在台上,使舞台顯得空蕩。筆者推想十五年前的港芭舞者的數量不及今天,故謝的版本除去了一眾賓客,但十五年後今天的港芭,難道還是沒有足夠的舞者嗎?

其實十五年來的十二月也是同一齣的《胡桃夾子》,港芭不怕會悶了觀眾嗎?何不參考英國皇家芭蕾舞團,以《仙履奇緣》與《胡桃夾子》輪流作為聖誕舞碼呢?

馮顯峰

本文為香港舞蹈聯盟及IATC(HK)合辦的「看舞‧析舞‧論舞」舞評寫作進階計劃2011之習作

失去重心的《城市封神》



繼香港舞蹈團梁國城對吳冠中的經典作一番隨想後,香港另一旗艦舞蹈團──城市當代舞蹈團,也在12月中借舞追古,將二千年前的愛國詩人屈原,帶至現今社會,帶至葵青劇院演藝廳,上演兩場的《城市封神》。

《城市封神》分成〈離騷〉、〈漁父〉、〈九歌〉、〈天問〉和〈招魂〉共五幕。四幕皆以屈原的古典文學作品為題,而品《漁父》的一句經典:「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可說是《城市封神》的主調。群舞是展示的、能量是往外發放的,而黃的獨舞則是有志難伸,歸返體內的。以華麗的群舞塑造出繁囂俗世,而飾演屈原的黃狄文,則完全不同的動作素質進行獨舞,顯示其不願隨波逐流,趨炎附勢。屈原獨舞的部分,由黃狄文一人所編。舞蹈最根本的還是身體運動的藝術,而黃縱然有四肢外揚的動作,但動作還是以收縮和沉重的下墮為主,以顯其鬱結的一生。除了黃的獨舞,第二幕〈漁父〉的群舞亦是十分吸引。群舞由剛從美國回港的黃俊邦所編,再配上伍宇烈的配上假手的服裝,使整個舞蹈充滿新鮮感和趣味。舞者穿上不同鮮艷顏色的禮服,禮服一邊是有袖,一邊是無袖的。無袖的一邊,則有一隻穿入了袖子的假手。觀眾從遠而觀之,實分不出真手或是假手在動。群舞以彈跳(bounce)為主調,彈跳的動作使觀眾更分不清真真假假,同時又極具挑釁意象。

除了以上提及的,筆者認為《城市封神》的大部分段落,舞也沒於其他的舞台視覺效果上。在〈九歌〉一幕,曹安排每位舞者帶上四方的四面面具,代表現今的不同政治人物。假如黃也化身一現代人物,與這些政治人物互動,那還可帶出某種意義,但這幕飾演屈原的黃狄文並無參與,使唯一貫穿舞作的元素失去。而整幕形式上是把政治人物湊在一起的大雜燴,其肢體似雜耍多於舞蹈。至於,最後兩幕〈天問〉與〈招魂〉,筆者的目光也被那大型的服裝,與及佈景所吸引著。穿上了這些大型的服裝,舞者的舞動空間也相對少了。故此,這兩幕表現的重心恍如落在服裝佈景上,而非舞蹈最根本的身體律動。

在文末的位置,筆者欲提到一外圍因素。在《城市封神》上演的週末,舞蹈節目「撞期」的情況甚為嚴重。若不計其他劇場節目,那三天香港共有五個舞蹈節目,除了城市當代舞蹈團,還包括了康文署舉辦的「舞在平行線系列」、東邊舞蹈團、多空間及共生舞蹈團的演出。這一來使舞作未必能在最適合作品發表的場地上演,同時亦分薄了不少入座率。始終,現時現代舞的觀界主要來自現代舞愛好者,與及舞蹈圈的編舞及舞者本身。而舞團欲在將來申請資助時,過往的入座率也有一定的影響性。由此,可見香港舞蹈業界實在應該多作溝通,以減少「撞期」、「爭觀眾」的情況出現。

馮顯峰

本文為香港舞蹈聯盟及IATC(HK)合辦的「看舞‧析舞‧論舞」舞評寫作進階計劃2011之習作

隨想不能太隨便



香港舞蹈團成為「遊藝亞洲」中的唯一香港舞蹈演出團體,選取了吳冠中大師《拋了年華》、《百衲衣》、《紅影》、《糧倉》、《補網》、《雙燕》、《海風》及《瀑布》八幅作品,對之進行隨想創作了《〈雙燕〉——吳冠中名畫隨想》,是他繼《清明上河圖》後又一以畫入舞之作。

「美得幾乎不可破」
正如零九年香港舞蹈團的上演的《帝女花》,吳冠中的作品同樣是經典,美得幾乎不可破。當年鄧樹榮和邢亮面對經典,所作的並非將之再現,而是重新賦予經典另一種可能。這次一梁國城選了八幅吳氏的作品,對之進行隨想。當中有的是再現的,有的是重新演繹。然而,面對美得幾乎不可破的經典,再現之並非一妙著。

在〈拋了年華──回歸〉及〈補網──未來〉中,梁國城利用了大型白色佈景,再將錄像投映於佈景上,以再現吳先生在畫布上的筆跡。錄像縱然是動態,但這與畫布上水墨的勢是截然不同的。若曾到過藝術館看過吳先生的真跡,便會發覺水墨的勢是有生命的,今以錄像投映在生硬的佈景中卻是死的。對於勢的處理處理,〈海風──孤獨〉一幕以風吹黑紙則更為恰當。
筆者印象最深刻的是〈紅影──紅黑〉和〈海風──孤獨〉二幕,這兩幕能看出梁重新演繹經典功力。在吳的畫《紅黑》中, 紅色的落日沒於黑色當中,而梁的舞中,紅衣舞者反而成了主動。這幕一個流動的紅色圓點投映在舞台地面,宛如由紅衣舞者的影子、能量,投映與紅衣舞者二合為一。這幕末段加入了群舞,豐富了視覺畫面。同樣是紅色的舞者們是連綿不斷的一體,在空間以直線、走圓移動。紅衣舞者最後淹沒在群舞舞者的紅色之中。但若將視線從聚焦台中紅色,拉遠至整個舞台,畫面又回到吳先生的畫作:黑中的一點紅。紅色充滿象徵意義,到底是指紅色的文革年代,抑或是一顆赤子之心呢?

《海風》一畫是繁紊的大筆黑色,筆者本未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在〈海風──孤獨〉一幕,飾演作畫人的劉迎宏,無懼地面對著黑衣舞者們的群舞,及迎面吹來黑紙。作畫人千山我獨行的情懷,就恍似對照著吳冠中獨立的風骨。

隨想不能太隨便
縱然舞作畫面有視覺的美感,加上梁重新演繹的用心,但是作為香港獲得政府大額資助的專業舞蹈團,則應該本著專業的態度。可惜,筆者看著這隨想,卻感覺了一些對細節不周道的處理。首先,這次的音樂邀得「香港純弦」現場演奏,梁在下半場的其中兩幕安排提琴手在台上拉奏,但卻看不到這安排的必要。看到的舞者與提琴手各自舞動,各自拉奏,而沒有身體運動上的交流。

這次梁用了不少的投映,而〈紅影──紅黑〉中投在地上的紅影更是起著畫龍點睛的作用,但梁卻忽略了大劇院坐在不同位置的觀眾。筆者坐在較高的樓座時,便看到了投映在舞中起的作用,但另一場坐在較低的堂座時,卻完全看不到投映,看到的便只是男女舞者雙人舞,實在失色許多。談到使用投映,可參考雲門舞集的《屋漏痕》,舞台是斜的。那麼不同高度的觀眾,也能看到投映的效果。

至於點題的一幕〈雙燕──苦戀〉,本來很平靜的一幅畫,梁在那幕加入了大型佈景的移動。佈景移動的聲音,破壞了前段雙燕雙人舞的平靜。難道梁是想借此反映現時舊樓拆遷的議題嗎?從事藝術創作,除了要對藝術媒介的掌握,還需要專業的態度,對作品的細節做到一絲不苟。

馮顯峰

本文為香港舞蹈聯盟及IATC(HK)合辦的「看舞‧析舞‧論舞」舞評寫作進階計劃2011之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