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跨四個月的《舞在平行線》系列包括了康樂及文化事處主辦的三個舞蹈節目:《點.破》(11月)、《對話》(12月)、《流。白》(1月)。這系列的特別之處在於涉及兩代舞者的交流,前輩級的有邢亮、周佩韻及梁家權。這三人的名字在香港現代舞界近乎無人不曉,而伙拍他們的新晉舞者分別有去年獲頒香港舞蹈年獎的李思颺與王丹琦,剛從美國回港的梁秀妍及畢業於北京舞蹈學院的蔡穎。由於時間關係,筆者只觀賞了《點.破》及《對話》,而未能欣
賞《流。白》。故本文也只能談首兩個作品及其相關節目。
《點.破》及《對話》在宣傳資料的命題(statement)也牽涉了到二元對立的概念上。前者問:「真實與虛幻之間是否真的相對?」;後者是:「在熟悉的影像裡素描陌生的自己。」
《對話》並不像《點.破》由所有編舞合編一隻作品,而是梁秀妍編上半場的《細語》,周佩韻編下半場的《雅歌》。這兩隻短篇是同樣的簡約,舞台上沒有大鏡,沒有用作投映的佈景,只有人。在《細語》,梁利用了肉色舞衣象徵肌膚。我們自出生便有的肌膚,若沒去留意,竟然可以那麼的陌生。其中一段三人舞:劉康怡與黃靜婷輪流拉扯陳嘉靜身上的衣服。當衣服被拉扯,陳隨即覺察那陌生的「肌膚」,再立即對把「肌膚」按回其熟悉的位置。一拉一按,再拉再按,三位舞者即興般地舞,身體的捲摺,重心的轉移,乾淨無雜舞蹈動作,在這探索的過程中呈現了身體誠實的簡約之美。梁的《細語》每段也予人這視覺上純然之美,然而整體的推進則可以更有深度。
《雅歌》的起首舞者之間是陌生的分開,然而各人卻以卡農式各自舞出是同一組舞蹈動作,使陌生中見結連。在動的過後,是靜。台上只剩劉康怡一人作出圓潤的原點(on spot)扭動,一線光線從她後面幕的隙透出,視覺上一條縱線和一條橫線相交,又是一幅唯美的畫面。《雅歌》中,筆者最深刻的便是劉康怡與黃靜婷的一段雙人舞。二人緊貼著,舞出熟悉的動作。身貼身舞動所需要的默契,使二人之間舞出了動作的有機動態。隨之而然的舞者也不如起首般陌生,最後以緊貼的抬舉和重心轉移,舞者走進觀眾作結。熟悉就是這樣從陌生中孕育。
兩代身身相授
《舞在平行線》是兩代舞者的合作。除了合作,當然還有學習。兩個舞作中,李思颺在《點.破》的某些舞蹈由邢亮所編。芭蕾舞出身的李,身體根植了芭蕾舞直的痕跡,是精準細致的舞蹈;而邢亮的舞蹈揉合了太極的圓,加上邢高大的身體,他的動作是大且柔中帶勁。當李的細直遇上邢的大圓,相信對李動作語彙是一個突破性的擴充。縱然《點.破》中李的舞蹈還含著過往細、直的影子,但是筆者相信邢的大圓會如種子般,在李日後的編舞起著一點一點的影響。
最直接的觀眾教育
筆者最欣賞這次《舞在平行線》系列的,便是每個演出都安排了四節工作坊,讓市參加。在舞蹈推廣和教育上,這些工作坊是起著重要的作用。現代舞,甚至舞蹈也予人難懂的印象,而這種難懂的印象,便將市民停留於劇場外猶豫。通過工作坊,一方面可以消除了這種印象,另一方面讓市民的身體通過親身舞動,探索和了解這種獨特的語言及身體素質,讓觀眾在觀賞時更能與台上的舞蹈想像與結連。例如:在梁的工作坊中,有一個感受身邊人走動時牽動的氣流,再因這些氣流而動的練習。筆者在觀賞《細語》時,看到李家棋坐在台中,其他舞者在他身邊跑過,便立即想起工作坊的練習,了解到李的舞動與其他舞者的跑動,並非不相干的。鑑於這些工作坊的重要性,筆者希望康文處在推廣節目演出的同時,也著力開辦這類工作坊,並增加宣傳工作坊的力度。始終與地鐵站的一個宣傳燈箱相比,親身在工作坊的感受,更能增加筆者買票進入劇場的意欲。
《點.破》和《對話》並非特別叫座。筆者認為其關鏈原因乃舞作與其他舞作「撞期」。與《點.破》同一個週末上演的乃香港舞蹈團的《雙燕》,後者貴為香港三大旗艦舞團,又挾「世界文化藝術節──遊藝亞洲」和國畫大師吳冠中之名,前者的票房自然受到一定影響。至於《對話》那週末「撞期」的情況更為嚴重。那三天香港共有五個舞蹈節目,當中包括城市當代舞蹈團、東邊舞蹈團、多空間及共生舞蹈團。又一個旗艦舞團,再加兩個中型舞團的演出,《對話》的入座率也受到影響。由此,可見香港舞蹈業界實在應該多作溝通,以減少「撞期」、「爭觀眾」的情況出現。
馮顯峰
Photo Credit: Chan Lap Yee Yvonne & Atta Wong
原刊香港:《舞蹈手扎》(Dance Journal/HK) 十四輯,第一期 (Feb-Mar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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