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接觸哲學時,主要是享受如數學般的三段論、符號邏輯等,有重遇舊情人的感覺(現在我比喻哲學為正室,舞蹈為妾士,數學則是老相好)。不過,至從09年底開始上慕道班,慢慢進入宗教生活中,而哲學與宗教難免有衝突。因此,我希望自己有自己一套的調和想法,而調和點暫時設在實踐哲學之上。因此,這是10年初訂立的方向。當然有不少人問過我,這樣一調和,還是聖經中的神嗎?這點很大機會不完全一樣。因為當矛盾的信念,是不容許的。
上學期修了中哲史下、王生的知識論、劉生的無神論、周生的政哲入門。王生的知識論,對僅在哲學系第二學期的我,實在是一個挑戰。因為沒有哪個知識系統特別有深刻反思,似乎我和它們好像是絕緣的,致使當期末論文要想題目更是一大難題。而這一課使本身已輸在起跑線上再跌了一交。
無神論課上,劉生與Brian課上的對辯,實在讓一眾花生友看得津津樂道。不過認知層面而言,我的立場是不可知論。因為一方即使不太有理,另一方也不見得比較有理。看了Agora之後,寫了一篇〈不可知論與無神論之擇〉。
本來可說是政治冷感的我,入大學便沒想過會修政治學的科目。不過,因文耀兄的極力建議,便修了周生的課。這課的確將我讓我對社會關心多了,亦對公義、民主想多了。在這些概念上不是太能建立了自己的一套想法,反而對一些元問題更有興趣。記得期中寫了〈普世價值是否存在〉一文,不是寫得太好,論證也未夠嚴謹。至於期末,亦因Agora一片讓我重新反思哲學家的政治角色,加上康德在Perpectual Peace附錄中提及過的Secret Agent,便寫了 “What is the p
olitical role of a Philosopher”。在寫這文章時,深深感受到為何張雷教授曾提過西方語言比漢語更適合當學術語言。因為洋文的字與句之間高度的嚴謹緊扣,這點在德語中便更為明顯。在這課中,除了課上的討論,更重要是認識了良師:周生、助教DJ與及一位極為重要的益友:Janice。
在上學期還做了一樣自己也沒想到的事:每星期兩趟千里迢迢到港大旁聽一門康德的課,而更因此有幸認識到浸大的Professor Palmquist。很多人也很子奇為何我對康德那麼大興趣。與其說是原因,倒不如說是一種情意結。至小,我便有很多「胡思亂想」的念頭;但正式與「哲學」這門學問接上了關係,應是中七與恩師在太子永興茶餐廳共膳,他席間提起我可以試試念哲學,那刻,在我腦中才有了這想法,「啊!原來我可以念哲學。」因為在這之前,我認識的哲學家都因其本為數學家,如畢達哥拉斯、笛卡兒、萊布尼茲。這些人讓我覺得哲學是很聰明的人才能念的。當時我對哲學的認識僅僅為「哲學家」三字,其餘哲學問題、理論一概不懂;而在大一修學課前,我也是讀過半本《蘇菲的世界》;到念西哲一時,才算是翻過經典。那時對柏氏是頗有興趣的,但以其哲學系統為己之生命觀,似乎不太可行。直至暑假的一批讀書組,才主動自己買了一本厚甸甸的原典。那個暑假縱然未對康德有充分的了解,但感覺其哲學系統無論知識方面,或是倫理學方面,也可以作己身生命的立場。另加上自己有興趣的領域,在康德處亦可尋到豐富的資源,於是,便有了「讀通他」的想法。接著,大二的暑假便參加了Groundwork的讀書組。這本書在暑假看,在下半年倫理學課上看,再在11旁聽李明輝教授的課,皆有新發現。可能,這便叫做經典吧!不過,在下半年開始,便由港大轉戰浸大,出席Professor Palmquist帶的一批讀書組。這過程中發現德語原典的重要性,亦覺察接近只看康德的一個毛病,便是停留了在二百年前,對十九、二十世紀的學術討論一無所知。
在下半年學期開始前的8月5日晚上11時多,與Janice看畢雲門《花語》後,Foodcourt共膳的一席話,正式為我哲學興趣上的對學轉向揭開序幕。
事緣與Janice 4月24日看畢《清明上河圖》,她寫了篇文字。那頓晚飯期間,便問她有否興趣寫舞評。她的回答大概提出了兩點:一是寫舞評要求有一定的知識,二是寫舞評總有些客觀性,「流淌畫軸一汴河 ---- 由畫到舞,由舞到詩 <清明上河圖>」只屬主觀感言。
第一點,在一次和康廷在Frankin午膳,討論到藝術欣賞是否需要知識才能有該美感經驗。例如我至少需要對巴赫的音樂有一番研究,才能有美感的崇高體驗嗎?不過,我對管風琴毫無認識,但聽巴赫觸技曲與賦格曲,卻能有神聖的體驗。不過,一些音樂造詣高的朋友,卻能因其知識,提出Karajan指揮的貝多芬第七比另一指揮所指的更佳。到底知識是如何影響美感經驗的構成呢?
第二點關聯到我現時切身的處境,所以是我這大半年一直思考的問題。假若美是主觀的,我憑甚麼在「舞評」中評一舞作的優劣。因此,我的立場是:美縱主觀,但因著美感經驗背後構成的形式結構,使其有一定的客觀性。第一次聽我這想法初型的是恩賜,那時我提出兩個關鍵詞:Imagination與Memory。有次一批讀書組後,與Professor Palmquist談起這想法,他指出康德理論系統中有Faculty of Imagination,而海德格在《康德書》中亦有就Imagination作暴力的詮釋。這念頭亦與Mentos及銘翰兄提過。而有一次與關師談話,德知康德的Imagination有兩面,而這正對應我提出的兩個關鍵詞。就這樣,關鍵詞二合為一:Einbildung。
接著下學期的批判理論課讓我覺察藝術本身可在「批判理論」的其中一個重要角色。而現象學一課,寫了一篇與舞蹈有關的文章,質素極為一般,更被劉國英老師指出方向上的不當。又因為這一年投放了不少心力在舞蹈上,認為舞蹈與詩、畫、樂有一重要的分別:舞蹈中創作者是人,欣賞者是人,這兩點與其他藝術無異,但重點是其藝術媒介也是人。於我而言,舞可謂是「全人的藝術」,無需借文字、顏料、音符的藝術。奇怪的是,與舞相干的哲學,似乎極少。若真的要耕這瘦田,(一再貫徹陳省身教授做數學從小的原則:「我做跟人家不一樣的。我要做新的東西。」),方向可能是與劉國英老師提出的建議,將梅洛龐蒂的肉身與日常生活層面擴張至藝術層面,當中會用我未來一段很長時間要下苦功的概念:Einbildung。另外,若要從東方取資源,可能是佛學的禪修與儒家的禮與樂。不過,這當中或許還有不少理論困難要處理,如:前反思與反思狀態。
諸上種種,可說是交代了2010年哲學思緒的發展。當然,除了思緒,還得感謝家人對我當年任性決定的支持;一眾老師學長,如關生、兩位劉生、亞輝、鵬博、鹽叔、Mentos、康廷、一勤的指教;數位哲友,如文耀兄、銘翰兄的同行。由於他們的提點,使這些理散的念頭理出一個方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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