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29

行山後記

自上次行山後, 縱然真的被那牛群嚇得要命, 但同時這牛群同時令了我作了一番思考.
當到了石龍拱, 眼見牛群在另一山頭無憂、悠閒地吃草, 還能俯瞰壯麗的景色, 實在羨煞旁人.
由造物者創世至今, 一眾哲學家均認為人有獨有的思辯能力, 但事實又是否如此呢?
做學問的首要條件不是有一個極高智商的腦袋, 而是能無慾無求. 只有這情況下, 才能做出大智慧.
若以此下定義, 相信牛隻或自然界的任何一員, 也比我們人類更能做出大學問. 牠們每天不用為糊口而奔波, 自由自在, 可能牠們已經參透出大量更高深的哲學, 學問, 而我們是不會明白的.
古希臘大哲學家蘇格拉底曾說:"我比人聰明一點, 只因我知自己是無知的."
假如我們在大自然前還不肯承認我們是無知的. 那麼我們還稱得上是萬物之靈嗎?
要是這世上只有人類有能力進行思辯, 那麼這應該是天地造物者的不完美創造.
人被賦予獨有的高等智慧, 卻每天只為低層次的三餐, 慾望而奔波, 從不停下來反思人生, 這不是有點暴殄天物, 浪費了我們的腦袋嗎?
可惜, 人的消化系統不能消化草中的cellulose; 否則, 人便能居於山洞, 天為被, 地為蓆, 草為糧, 好好悟出大智慧. 不至於浪費了造物者賜給我們的腦袋.
不知是否自己的名字有個"峰"字, 總是享受在山上留連. 站在山卜一,上一來更接近天下間最美的地方--大自然; 二來居高臨下, 肉體脫離了繁囂的俗世, 心靈同時也能處於一個脫俗的境界,好好思考.

2009-07-15

走出洞穴--序

多年沒有離開香港,這次一趟歐遊,不其然讓余憶起第二學期所讀柏拉圖Πολιτεία第七卷的洞穴例子。這一個洞穴的比喻,很多部分實在足以反映自己一個 月的經歷。在山洞中的人一出生都有鎖鏈束縛住,只能看到壁上陰影,並誤以為那些就是真實,而且人皆如是。不知為何,有一人被解除鎖鏈,走出洞外。第一次看 到實物時,亦不知為何物。接觸火光會感到眼花撩亂,且欲轉向陰影。被迫步離洞穴,其過程是痛苦。首次暴露於陽光低下時,先是全看不見,漸漸看到陰影,繼而 是倒影,再者是實物,星晨,再後是日月星晨。習慣後,便不感痛苦,明白何為真相,知道太陽主宰一年四季及可見的一切。明白真相的人會暗自慶幸,同時替其他 人難過。即使在洞中能分辨陰影及其規律者能得獎賞榮譽,但曾到洞外之人亦不會再熱衷於此。明白真相的人寧願在洞外吃苦,亦不願回到洞中從前的生活。如果要 回到洞中,即使較短,同樣要經歷適應過程。即使明白真相的人欲將真相告知其他人,其他人亦不會相信。如果嘗試解放其他人,其他人倒是欲殺之而後快。


走出山洞時,縱沒抗拒走出,甚至帶著興奮的心情,但接觸「火光」的一刻確有意轉向「陰影」。這「火光」及「陰影」便是歐洲和中國的文化。眼見的全是不熟識 的文字;耳聽的全是不熟識的語言。頓時真的想找些中文看一看,撫平心中的不安。另外又忍受不到法國人的散慢。幸好,這個習慣的過程不算太長,並且習慣過 後,反而明白到歐洲人的生活節奏才是真正的生活應有的節奏。這個速度才可真正的享受生活。正因著這節奏,人們會做各式奇式的事:寫生、奏樂、甚至是吃一頓 飯,享受做這些事。不單是人身心上的習慣,就連附近的事物也明顯比香港的更美好。清新的空氣、蔚藍的天際、古典的建築。在此地,人不但享受生活,同時亦享 受身邊的一切,自然、文化也被珍而重之。在歐洲逗了短短一個月,便已經愛上此地,那已住了將近廿載的城市,已被比下去。遙遠的東方,有一片土地,有的是為 錢而犠牲的文化,為錢而被損的自然。即使歐洲物價高昂,每餐可能只能吃三文治、法國長包;而在香港能有山殄海味,溫熱的食物。可惜,沒有美景在前,沒有時 間慢慢享受,那只會是暴殄天物;比較下我寧要前者,在美景中吃苦。就正如出了洞穴的人,寧在洞外吃苦,亦不願回到洞中從前的生活。

可惜,歲月不留人,要走的還是要走的。我還是要乘著已安排的鐵鳥返回洞穴。著陸一刻,天灰,心更灰;天下雨,我落淚,落下不捨之淚。返回洞穴後,要重新適 應那急促的節奏並不難,只是不願。回到這片文化沙漠,見到的不再是一座座紅屋頂小屋,而是一幢幢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活在高樓下,更見人的渺小;吸入廢氣 時,更覺透不過氣。佛家有語:「人生是苦的」,生活還是要過。現在可做的,便是將這一個月來所見所聞告訴未曾出過洞穴的人,幸好他們不會將吾殺之而後快。
活出自己的座右銘:站在巨人看世界,藉著別人眼睛看更多。

二零零九年七月十四日

2009-07-02

沿線探索──香港演藝學院的《舞‧線》(刊於《城市文藝》Vol. 4, No. 6, July 2009)

文:馮顯峰
二零零九年五月九日香港演藝學院上了四段以「線」為主題的舞蹈《舞‧線》,一致藉著舞蹈尋找答案。舞蹈由學院的舞蹈學生擔任舞者;四種風格,一個主題,四種探索。

伍宇烈編舞的〈有樣學樣學樣板〉嘗試重新審視芭蕾舞;第一幕以芭蕾舞姿勢配以旁述,最後一句「Sissonne Ouverte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似乎是想讓觀眾看一場芭蕾的革命。由傳統到現代,無疑芭蕾舞的世界在過去一個世紀正展開一場革命;不再著重華麗的舞步,而是更重視舞者肢體所傳達的信息、情緒。最後一幕〈中國人跳芭蕾舞等於中國芭蕾?〉,伍把問題拋給觀眾。台上明顯只見一群中國人在跳充滿西方氣息的芭蕾群舞,這華麗的畫面又與中國文化的敦厚沉實相違背,算不上中國芭蕾。伍所提出的已不單是舞蹈,亦及生活、社會、甚至政治的層面。表面上似乎擁有許多東西,但實際卻是一無所有;樣板是給人參考而已,需要為它注入新元素。
張建民編舞的〈瀚海夢欄杆〉為中國舞,欲尋古今之情緣。作品從唐詩人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取得靈感,詩本是關於送友的,但張抽取了當中壯麗的北國風光呈現在觀眾眼前。作品共四部份,第一部份可見一個現代的繁忙都市,了無生氣;第二部份是一種戰士的搏鬥,配合之後的梨花景象,張似乎想道出在古代即使是在激烈的工作,但亦沒有忽略周遭壯麗的風光。最後,舞者二人舞出一絲又一絲無奈,是想宣洩對現代生活的無奈感嗎?繁華都市的另一邊,其實充滿自然的壯麗。當都市人在這一邊感到生活的無奈時,何不摹效古人做法,走到都市的另一邊,投身那個充滿詩意的國度?

李華倫編舞的〈脈動〉探索音樂與舞蹈的關係。台上有四位弦樂手,舞者的肢體隨著音樂的節奏時快時慢,時而有力,時而軟弱。視覺上舞者的肢體似乎是將音樂實體化的托體。此舞的音樂由台上四位弦樂手奏出;弦樂手成為了舞者的中心、舞蹈的起點。脈動,想必李華倫認為舞蹈就是音樂的脈動所形成的。筆者不盡認同,舞者不時在毫無音樂下舞動肢體;與其說舞蹈的脈動,倒不如說兩者是相輔相成。音樂及舞蹈皆可獨立存在,將二者結合又會產生另一種滋味。
鄭宗龍的〈白膠帶〉為現代舞,摸索焦慮與焦慮之後。開始時台上已呈現了不同焦慮時的情況,之後見到舞者慢下來,作出理性與焦慮的搏鬥。尾段一眾舞者變得越來越瘋癲,似乎理性已敗給了絕亡。幕再拉起時,觀眾準備拍掌時,台上舞者再次狂舞,似乎想道出現實生活中,焦慮不能就此完結,始終都需得到解決,否則焦慮之後仍是焦慮。最後幕終於再一次落下,但焦慮似乎亦未能得己消除。筆者很欣賞這段配合《拉德斯基進行曲》作品228的處理,因這首曲有個傳統,就是演奏時台下觀眾會為台上樂手打拍子。當天傍晚則藉著第一次落幕後,觀眾的鼓掌而達到效果;同時,亦藉觀眾掌聲鼓勵台上焦慮的舞者,推動他們走出焦慮。整個演出,舞者都是孤獨地與焦搏鬥,可能要解除焦慮,正正需要尋求幫忙,合力擊退之。